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夜袭（第2页）

四处燃烧的烈火吞噬了一切，房梁崩塌事物具焚，人们的惨叫化作利剑刺痛心脏，方书子站在火场中央，全身的血肉宛如被蒸发，双目被浓烟熏染，留下的眼泪转瞬不见。

他的眼瞳漆黑，能清晰倒映出自己最宠爱的书童在火中挣扎哀嚎，身上还穿着他送的月华裙，往日秀丽的脸蛋被灼烧得丑陋不堪，却仍固执地朝着自己方向攀爬，嘴里不断嘶吼：“少爷！快走！走啊！！”

不断有佣人朝着方书子爬来，他们不顾被烫烂的皮肤，固执地想送自己的小少爷离开。

“方少爷，快走啊！”

“小少爷，离开这里！”

“少爷！！”

…………

方叔，管家爷爷，阿楠……往日朝夕相处的人们逐渐没了生息，在无情烈火中化成一捧灰沙。

离开这里，离开！

如同野兽般的直觉不断在脑海里叫嚣，方书子痛苦地蹲下身子捂住耳朵，妄想将悲切的哭嚎抛之脑后。

纸灰飞作白蝴蝶，泪血染成红杜鹃。

方书子身处火场中央，却毫发无伤，他知道自己为何没事，因为这一切都是假的，这只是他的梦魇。

终其一生无法摆脱的，方家灭门的梦魇。

星月未落，夜色欲凉，方书子突然惊醒，坐起身来大口喘气，冷汗浸湿薄衫。他每晚都会做噩梦，今夜同样。

每次的梦境都是火灾里的惨案，方书子只得一遍遍体会那时自己的无可奈何，不甘悲痛，痛恨幼小的自己软弱无能。

万幸的是从那日戏楼回来，张副官提议找户好人家把方书子寄托给他们，在此之前先让他在张家大宅住下了。

窗外月光如水，树影婆娑，方书子伸出右手，小指处有一圈淡色的痕迹，那里曾经戴着一枚戒指，雍容华丽意义非凡，如今却随着方家的没落一起丢失了。

骊山四顾，阿房一炬，当时奢侈今何处？只见草萧疏，水萦纡。

突然，院子里传出叫喊，“不好了！走水了！”

“快救火啊！”

“佛爷还在书房！”

方书子一下子冲出房门，他住在二楼的客间，而书房则在三楼。

冲到楼梯口，虽有烟雾但不见火势，方书子深呼吸一口，一鼓作气跑到三楼，却对一走廊的木门犯了难。

他不知道书房在哪。

楼下的动静越来越大，有人大喊火势漫到二楼了。情况紧急，就在方书子打算一间间寻起来的时候，一间屋里传出枪响！

张启山有危险！

方书子一脚踹开门，只见窗户大开，房间混乱，着白色衬衫的张启山正在和蒙住面的黑衣人搏斗，掉在地上的枪被他一脚踹远，转头对方书子呵斥：“谁让你来的！去叫副官！！”

“离开这里！”

一瞬间，现实和梦境重合，让方书子分不清真假，他不理会张启山，上去一个膝踢分开了纠缠的两人，见黑衣人想去拿枪，方书子顺手捡起地上的文件，对准黑衣人的小腿砸了过去，黑衣人因为惯性扑倒在地，离手枪只剩一个伸手。

张启山暗道不好，一句“小心”还未说出口，只听“喀嚓”一声，黑衣人的脖子已被拧断。

原来是方书子砸出文件后纵身一跃，单膝着地跪在黑衣人背上，见黑衣人还想有动作，直接握住其脑袋双手发力，一个动作了解了他。

无声无息宛如鬼魅，刚结束一条生命的方书子毫无表情，他站起身，望向张启山：“没事吧？”

语气稀疏平淡，像在问今晚吃什么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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